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目前在美国，没有什么事情比新冠疫情与人们的生活更加息息相关的了。这场疫情已导致20多万美国人死亡，仍然威胁着数百万人的生命和健康，也在影响着每一个人的工作与发展。不幸的是，周二晚上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诊所（Cleveland Clinic）举办的总统辩论充斥着关于这种疾病的性质、对抗它的斗争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谎言。

美国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在与乔·拜登（Joe Biden）的激烈辩论中散布了大量捏造和恐慌言论，他一度声称，在民主党执政期间，美国的死亡人数会高出10倍，因为他希望在疫情中开放边境。拜登没有鼓吹这样的事情。

川普还强调了他的政府在疫苗开发方面的努力，并暗示美国距离一个安全有效的新冠疫苗已经十分接近，这也与政府内部一些专业人士的看法相矛盾。

来看看在这场混乱的辩论中，两位总统候选人就新冠和医保政策等发表的意见中，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谎言，哪些又属于夸大其辞。


谁有危险？




“现在我们发现有心脏病、糖尿病和其他问题的老年人非常非常脆弱。我们学到了很多。年幼的孩子并不（那么脆弱），甚至年轻人也不是。”——川普

结论：谎言。

总统指的是新冠病毒对年轻人的相对风险。

确实，与年轻和健康的人相比，有潜在疾病的老年人更容易患重病并死于新冠。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在死于该病毒的10647名样本中，大多数人的年龄在65岁或以上，而且大多数人都有潜在的健康问题。但同样的数据表明，在非白人新冠病毒死亡病例中，65岁以下人群占到了30%，而在非西班牙裔白人的死亡病例中，65岁以下人群也达到了13%。

强大的免疫系统确实可以保护大多数儿童不会出现明显的疾病。但是，一些科学家和医生还认为，这种病毒已经导致原本健康的儿童感染一种叫做“多系统炎症综合症”的疾病，这种疾病可能导致心脏、肺、肾、大脑、皮肤、眼睛和胃肠道器官的炎症，并已造成至少19人死亡。

关于学校的争论主要集中在感染病毒的孩子是否会传染给其他人。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发布的指导意见表明，10岁以下的儿童传播病毒的可能性是其他人的一半，但年龄较大的儿童，特别是15岁及以上的儿童，传播病毒的效率可能与成年人一样高。这表明高中和大学可能对社区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


口罩有效吗？

“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戴口罩，从现在开始到明年1月保持社交距离，我们可能会挽救多达10万条生命。”——拜登
结论：属实。

科学家预测美国因新冠病毒而死亡的人数时指出，如果美国保持目前的社交距离和遮挡口鼻的程度不变，到2021年1月1日，将有超过37万美国人死亡，比目前的死亡人数多16.5万。模型还预测，如果在目前的重启水平上进一步放松限制，可能会使美国在明年1月前达到42.5万例死亡。

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所长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和其他卫生专家在疫情爆发初期曾因担心医护人员短缺而建议不要戴口罩，但这一指导意见在今年春季得到了更新。现在，福奇和所有顶级公共卫生专家现在都同意，戴口罩对于减缓新冠传播非常重要和有效。

疾控中心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9月份在国会作证时说:“口罩是我们拥有的最重要、最有力的公共卫生工具。我甚至可以说，口罩比接种新冠疫苗更能保证我免于感染新冠。”

川普说，他自己只在“我认为需要的时候”才戴口罩。他还说，包括福奇在内的一些公共卫生专家质疑戴口罩的有效性。川普很少在公共场合戴口罩，他一直在举行大型户外集会，虽然他与观众们保持着距离，但观众们之间没有人保持社交距离，也没有统一戴口罩。

拜登对戴口罩的态度比川普谨慎得多。在这场辩论的举行地俄亥俄州，目前正在执行一项全州范围内佩戴口罩的命令。


疫情应对

“如果你在这里，就不会是20万人，而是200万人。你不希望我禁止中国游客入境，那里已经被严重感染了……如果我们听了你们的话，这个国家就会敞开大门。”——川普

结论：误导

宣称拜登当上总统将会导致200万人死亡的说法是错误的指控。拜登从未公开反对川普限制来自中国的旅行的决定。此外，川普也并未有效实施旅行禁令。

川普多次错误地声称他率先禁止来自中国的游客入境。事实上，美国2月2日生效对中国实施旅行限制时，有数十个国家在美国之前或大约同一时间采取了类似措施。

在2月2日对中国大陆执行禁令后，美国继续允许旅客从香港和澳门入境。美联社（Associated Press）报道说，在旅行限制实施后的头三个月，这两个地区有8000多名中国人和外国人入境美国。

此外，在限制措施生效后的第一个月，有超过2.7万名美国人从中国大陆返回美国。美国的卫生官员跟当中1600多人失去联系，因此没对他们进行任何流行病追踪监控。

至于川普对拜登提出的“你不希望我禁止中国游客”的说法，出处可能是在旅行限制宣布的同一天，拜登在爱荷华州的一次竞选活动中批评了川普政府对疫情的处理。

拜登当时说：“现在不是让唐纳德·川普歇斯底里的仇外情绪，以及散布恐惧情绪来代替科学引领道路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将这一指责与总统最近宣布的旅行限制联系起来，拜登在推特上也曾多次指责总统的排外行为。

在2020年4月，竞选团队明确表示，拜登支持川普的旅行禁令。“科学支持这一禁令，因此他也支持这个政策，” 竞选副经理凯特·贝登菲尔德（Kate Bedingfield）说。


疫苗时间表




“现在我们离研制出疫苗还有几周的时间。”——川普

结论：误导。

在回应外界对他处理新冠疫情的批评时，川普吹嘘了一长串所谓的胜利。“州长们说我的工作非常出色，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说——事实上有些人都不一定站在我这边——川普总统的工作非常出色。我们有防护服，有口罩。我们制造了呼吸机，”他说，“现在我们离研制出疫苗还有几周的时间。”

整晚，川普都在强调对疫苗的乐观情绪，将他政府的疫苗行动视为对疫情应对和竞选言论的核心，而拜登则试图淡化在未来几周或几个月内获得有效疫苗的希望，并强调未来将花费数月时间向美国公众分发数亿剂疫苗。对此川普直接问拜登：“你是不相信强生和辉瑞？”

其中一些说法是可疑的：个人防护设备仍然很难得到，一些医务人员继续使用N95口罩达数周甚至数月之久。但最大的问题还是疫苗，就连他自己的团队也对川普所说的疫苗时间表提出了质疑。

在美国拥有处于后期临床试验阶段的疫苗的公司中，只有辉瑞一家表示将在10月底获得初步结果，该公司表示，只有在最顺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这个时间表。

与此同时，政府高级卫生官员说，疫苗可能要到明年夏天才能广泛使用。美国政府疫苗开发项目的首席科学家蒙塞夫·斯拉维（Moncef Slaoui）博士最近表示，美国人很可能要到2021年年中才能广泛接种疫苗，斯拉维还表示，在10月或11月之前研制出疫苗的可能性“极其渺茫”。CDC主任雷德菲尔德也赞同这一时间表。此前已经有多名科学家表示，担心公众会形成“政治干预科学”的印象，并因此对疫苗产生不信任感。


药品价格

“我要降低药价，我要与受惠国合作，这是任何总统都没有勇气做的，因为你是在与大型制药公司作对。药品价格将下降80%或90%。你本可以在你执政的47年里做到这一点。没人做过。”——川普

结论：夸大其辞。

川普已经签署了四项有关药品价格的行政命令，指示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采取各种政策来降低药品价格，但这些措施都还没有生效。他在辩论中声称他的政策已经使得胰岛素“便宜得就跟水一样”。但事实上胰岛素零售价仍为每瓶300美元左右，大多数糖尿病患者每月需要两到三瓶。

川普还在辩论中称，他已经实施了令药品价格大幅降低的“受惠国”政策，但如果没有新的立法，将难以实施，而且很容易受到法庭的挑战。

在川普执政期间，处方药价格并没有出现180度大转弯。非营利研究和咨询机构Altarum回顾了从2017年1月川普就职到2020年8月的最新数据，发现处方药价格（包括仿制药和品牌药）上涨了3.6%。


医保法案

“他现在在最高法院试图摆脱《平价医疗法案》（ACA），此举将剥夺2000万人的保险、健康保险——1亿有既往病史的人也将被剥夺保险。”——拜登

结论：基本正确

对于拜登的发言，川普飞快地回应说：“没有1亿人有既往病史。”但实际上拜登说的数字比真实情况还要低。

2017年，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发布的一项研究发现，23%至51%的65岁以下美国人——也就是6100万至1.33亿人——存在既往健康问题，如果没有ACA，他们很有可能无法通过私人保险公司购买到医保。

据无党派的凯萨家庭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统计，大约有2500万人通过联邦ACA市场或ACA的医疗补助扩展计划获得医疗保健。根据医疗补助和医疗保险服务中心2017年的一份报告，如果那些有既往病史的人不再受到ACA的保护，大约有1.33亿人将面临失去全部或部分保险的风险。


“中国瘟疫”
“我们建立了历史上最伟大的经济体，但我们因为中国瘟疫而关闭了它。”——川普

结论：煽动种族主义


尽管在这场辩论中并不涉及任何关于中国的议题，川普还是又一次提到了“China plague”，社交媒体上的许多人迅速抨击川普的言论是种族主义和“煽动暴力”。近几个月来，有关“中国病毒”和“中国瘟疫”的说法在他的演讲和发布会上变得更加频繁。



人们在谈及新冠这样一种疫情时，通常会使用如“病毒”（virus）或“流行病”（pandemic）这样的词汇，极少有人像川普这样用“plague”来指代。在流行病中，plague一词通常专指鼠疫，也就是俗称的黑死病。在线词典网站Dictionary.com的资深研究编辑约翰·克里（John Kelly）说，在语义上，plague还可以指代“死亡率很高的流行性疾病 ”即瘟疫，但他指出，这个词通常暗示着大规模的死亡，但新冠“绝对不在此列”，克里还强调，在危机时刻，谨慎使用文字、准确地讨论事情并确保不至于引起恐慌，这一点很重要。

在历史上，鼠疫的到来往往与种族残杀相伴而生。中世纪黑死病期间，欧洲掀起了一波又一波迫害犹太人的浪潮，理由是犹太人四处流动传播瘟疫。



图注：1900年1月，檀香山的唐人街被焚毁。

从1900年开始，美国大陆上出现了第一场鼠疫流行，在当时，美国官员只知道人类会传播这种疾病，因此对抵达美国的乘客会实施严格的检疫，但未对老鼠和跳蚤进行任何测试。事后人们怀疑，正是一些老鼠和跳蚤在逃离船只后感染了美国居民。随着鼠疫爆发，美国对于华人移民的歧视也愈演愈烈，最终导致1882年《排华法案》进一步延续，华人被视为吃老鼠的异类而遭到排挤、歧视和迫害，1900年1月，檀香山的唐人街以“控制鼠疫”为名而被焚毁；随后，旧金山唐人街开始遭到围攻和强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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